2007/12/31

Album of 2007: Boxer


略帶莊嚴氣氛的鋼琴前奏帶出Matt Berninger低沉憂鬱的嗓音,平靜地歌詠著現代都會的疏離。

Stay out super late tonight
Picking apples, making pies
Put a little something in our lemonade and take it with us
We're half-awake in a fake empire

冷峻的鼓擊襯著貝斯線隨後加入開場曲Fake Empire,似乎也預告了接下來整張專輯的基調:深沉、幽暗、壓抑、內省。這是來自Ohio成立於New York的The National第四張專輯Boxer。

無論是肅穆的琴鍵聲、沙啞的電吉他、時而急促的鼓點、樸素的民謠吉他、交錯的銅管和弦樂,都優雅完美地融合為一體。細膩而宏偉,獨立完整但卻充滿層次與細節。而這些音樂恰如其分地襯托出Berninger一段段誠懇的告白。有時像Slow Show一般劃入靈魂的深處,喚起微弱的時空之光:

You know I dreamed about you
For twenty-nine years before I saw you
You know I dreamed about you
I missed you for twenty-nine years

有時像Apartment Story散發出寂寞的溫暖:

Be still for a second while I try and try to pin your flowers on
Can you carry my drink I have everything else
I can tie my tie all by myself
I'm getting tied, I'm forgetting why

Oh we're so disarming darling, everything we did believe
Is diving diving diving diving off the balcony
Tired and wired we ruin too easy
Sleep in our clothes and wait for winter to leave


一直以來總是不太偏愛沉重灰暗的曲風,如今必須驚訝地承認這是今年令我感受最深刻的音樂。多少回帶著凌亂迷惑的情緒,麻木地轉動iPod的選單懷疑該停留在什麼音樂上時,最後The National總是又一次地撫平了這些徬徨與焦慮。也許正如Pitchfork評論所言:It's the rare album that gives back whatever you put into it。

灰色的冬天聽見了來自生命底層的歌聲,雖然不確定前方的方向但心靈暫時找到了它的伴侶。這是我的Ablum of 2007。

2007/12/28

約書亞樹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第一棵約書亞樹開始出現在眼前。隨著距離大峽谷越來越近,細長的公路兩旁佇立了逐漸茂密的約書亞樹。

巴士駛向西峽谷山口的接駁站,跳下車後直接衝入約書亞樹林之中,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夢幻的另一個國度。

十九世紀中,一群穿越莫哈維沙漠(Mojave Desert)的人,看到約書亞樹奇特的身形,聯想起聖經中約書亞伸手朝天阻擋太陽的故事,於是稱呼這種沙漠地區特有的植物為約書亞樹(Joshua Tree)。

約書亞樹主要生長於美國加州、內華達州、猶他州以及亞利桑那州交界一帶,這裡正是面積達五萬七千平方公里的莫哈維沙漠所在地。由於約書亞樹堪稱美國獨有的自然生態景觀,因此聯邦政府於1994年將加州南部約三千多平方公里的沙漠地區正式劃為「約書亞樹國家公園」。但由於大峽谷地區的氣候略為優渥,此地的約書亞樹反較比約書亞樹國家公園來得繁茂。

約書亞樹的造形極具藝術性,一簇簇不太規矩向四方生長的枝幹呈現出十足的表現力,有時候端詳著樹身會有種約書亞樹在呢喃低語的感覺。這些特質使得我光看著一棵棵的約書亞樹心裡便湧起了莫名的激動。

遺憾的是身旁少了U2的音樂。攝影師Anton Corbijn於1986年帶著樂團來到莫哈維沙漠拍攝唱片封面,隔年U2推出這張名為The Joshua Tree的專輯。二十年後的今天,無論是裡頭的音樂亦或攝影圖像,都已成為搖滾史上的經典。

回想當時如果能播放一首專輯裡的In God's Country,那麼會是多麼完滿的一段歷程。

事實上數年前一位名為Brad Biringer的U2歌迷,曾數度造訪當時被攝入唱片封套的那棵約書亞樹。他於1998年首度找到這棵樹,由於沙漠的生存條件約書亞樹生長的速度相當緩慢,因此從照片中看到經過近十二年的光景,整體樹形仍舊沒有太大改變,只是某些枝幹因為重量的緣故不如過去的挺拔。

(Brad Biringer於1998年造訪此樹時由Irv Dierdorff所拍攝之照片)

2000年Biringer二度前往尋找同一棵約書亞樹,幾經四處搜尋,最後赫然發現它已折斷倒塌在地。挫折、失落、迷惑,象徵著八零年代的某個符號無聲地躺落在荒蕪的沙漠之中。

2003年,Biringer帶著懷孕三個月的妻子來到這棵樹前,倒落的樹身依舊沉靜地安處原地。在這裡妻子對他說懷的是個男孩,Biringer大聲地向天空呼喊揮拳,隨後以J為字首替男孩取了名字。

Desert sky
Dream beneath a desert sky
The rivers run
But soon run dry
We need new dreams tonight

In God's Country的前奏吉他聲在腦海中響起,儘管CD背面那顆1986年約書亞樹的黑白圖像此刻顯得空寂蕭瑟,然而沙漠高原裡這個曾經孤寂百年的生命,終將伴隨著不滅的搖滾情懷被傳頌記憶直到下一個世紀。

2007/12/24

討厭一下自己

人總是有幾個討厭自己的時候。坐在捷運車廂裡心頭有些難過,這可能是節慶症候群的緣故,每到特殊的日子總會奇怪地無法快樂起來,而今晚是聖誕夜。

電話上Jada說我們認識已經十六年,我回答說這是不容易取代的一部份,時間堆砌的終究難以速成。然而明天是Jada的生日,我所做的竟是如此微小的下班後的一通電話。

手機另一頭通話聲顯得遙遠讓人聽不清楚,在辦公室Jada的同事們正在為他慶生切蛋糕,我決定放棄漸顯勉強的對話,十六年值一個更精緻的問候。

讓我討厭一下自己吧。這樣才不會忘記明天要變成比現在努力多一些的人。

2007/12/23

新流浪運動


匆忙走進大眾唱片行,買了兩張甜梅號的新專輯「謝謝你提醒我」,一張打算送給Udo,另一張留給自己。這是甜梅號六年來的第二張專輯。

Udo來台北參加年終的業務會議,非常體貼地替行銷部門的同仁一一準備了禮物,我收到的是丹麥樂團Grand Avenue的The Outside以及德國藝人Bela B.的Bingo。三個月前在德國和Udo一起去拜訪客戶的路上,Udo曾經播放過Bela B.,當時我問他是否推薦幾個德國樂團,Udo清楚我肯定找不到也買不到這張CD,於是乎挑選了Bela B.做為禮物,選擇丹麥的Grand Avenue相信是一樣的道理。

我們帶Udo去逛誠品音樂館,繞了一圈後他說好在沒看到送給我的那兩張CD,沒想到再往前走兩步後一轉頭我們看著Grand Avenue的The Outside大剌剌地陳列在架上,Udo不得不稱讚這是個不錯的唱片行。

在他出發來台灣之前,我預告會帶他去逛唱片行,並且提到台灣CD的價錢比歐洲便宜許多,想必他是半信半疑,因此那天到誠品時他完全沒做好買唱片的準備。Udo邊逛邊挑了一些CD,但最後都一一放了回去,他說他要想想。真的是十足德國人的嚴謹,一切都得事先規劃,否則無法當下狠下心血拼個幾片CD。

第二天的會議空檔,我把甜梅號拿給Udo,我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他不會喜歡裡頭的音樂,但我想給他台灣的獨立搖滾樂團,這是他在德國或歐洲買不到的。就像他挑選我的禮物時的設想一樣。

我警告Udo甜梅號的音樂裡沒有vocal,專輯總共只有五首歌,但每首歌都是約莫十分鐘的長度。(事實上CD的裡裡外外甚至找不到曲目。)我提到甜梅號是個很奇特的樂團,大概是六七年前我看過一場他們的演出,從頭至尾三位團員都是背對著觀眾彈奏,沒有開口唱歌或介紹曲目,沒有回頭看台下觀眾一眼或問好致謝,這麼酷的樂團還是頭一回遇到。

說實在那晚甜梅號買回家後,第一首還沒聽完就感覺有那麼一點後悔,這些音樂恐怕有些無趣。但與其送Udo一些他老早就熟悉的國外藝人,我仍舊下定決心要介紹台灣搖滾給他。我跟Udo說聽不下去就先擱在一旁,哪天突然想要嘗試不同的音樂再把它拿出來。他則是一副很有信心可以應付這樣的音樂,看著CD側標上的英文翻譯Udo說北歐也有一個樂團叫做Sugar Plum Ferry。

週一週二的業務會議結束後,我得繼續參加週三的會議,Udo則是在上飛機前有半天多的空閒,我請了Ariel和Natasha帶他再去一趟誠品,這回因為有備而來,據說是滿載而歸。稍晚他也如願以償地上到101的觀景台。

寫下這些文字的同時,「謝謝你提醒我」在音響裡從頭播了一回,我發覺它其實比我之前想像得好聽許多,也許只是需要多一點耐心,加上這些跟音樂連結的人事物,音樂裡頭的情感就可以慢慢地被汲取出來。沒有歌詞的甜梅號的音樂,情緒都含蓄地附著在吉他的音符和鼓擊上,從每一首歌平靜的前奏開始,一直到結束前佈滿爆裂聲的吉他音牆裡頭,我開始聽見甜梅號的執著內斂。六年前他們稱這叫「緩飆」,而現在他們說這是「新流浪運動」。巡迴演唱會的文宣上這樣寫著:

在流浪之前
我們永遠無法確知
在流浪之後
我們不再疏離城市

第五首曲子進行到第十六分鐘,突然間音樂裡傳出vocal聲,輕輕淡淡的,由於沒有預期我一下子沒能辨示出在唱些什麼,不過這片CD突然間有了一個奇妙而感性的結尾:我是在流浪之前還是流浪之後?

當未來的某一天Udo開車在Köln郊區的路上播放著甜梅號,雖然無法確知他是否會喜歡緩飆搖滾,但在Köln和台北之間如今多了一個連結,交流著Bela B.和甜梅號,Saturn和誠品,Köln大教堂和101大樓。城市距離很遙遠,疏離的盡頭有人的聲音,是德文還是中文已不再重要。但從此即便還要流浪,那麼流浪也變得不再陌生。

2007/11/29

America

這叫做潛移默化吧。

爾威也開始變得愛聽英國人唱歌。上了車後會點播James Morrison的You Give Me Something,這一個月來相當迷戀The View的Hats Off To The Buskers專輯,更令人吃驚的是,剛剛America這首歌才放了十秒鐘,他便問道這是Razorlight嗎,我必須相信他真是做了點功課。 才三歲的小孩......

許多的夜晚我會跟爾威在書房裡邊聽搖滾樂邊跳舞,說是跳舞其實不過是隨性自在地擺動身體,讓自己融入音樂的情緒中。這兩天爾威突然愛聽起Razorlight的America,每回副歌要開始時,他會跟著Johnny Borrell唱出"Oh Oh Oh",然後Borrell用他帶有磁性的嗓音繼續接著"There's trouble in America/Oh Oh Oh, Oh/There's panic in America"。

曲子後段Borrell反覆唱著"Tell me how does it feel",每一句末爾威總是大聲而精準地唱出"feel",彷彿他對Borrell的情感有所體會,高舉著手爾威盡情地舞著America。

這叫做生命的巧合吧。

稍後我們即將要啟程前往美國旅行,而爾威則是開始愛上了唱America。是不是因為這樣的情節America顯得格外能撥動人心弦。

All my life
Watching America
All my life
There's panic in America
Oh Oh Oh, Oh
There's trouble in America
Oh Oh Oh, Oh
There's panic in America

Tell me how does it feel
Tell me how does it feel

Borrell的歌聲感性但是毫不矯情,吉他聲明亮而溫柔。是時候該拉上行李箱了,美國之旅正呼喚著我們。

2007/11/27

冰醋洋菇

過去這一個禮拜以來的最大成就是做了生平的第一道tapas:冰醋洋菇(我自己瞎掰的名字)。之所以會嘗試做這道開胃菜,是因為在荷蘭的時候Curtis帶我們去一家西班牙餐廳,那晚我對這道菜讚不絕口,Curtis於是建議我回台灣後自己動手料理看看。

其實過程相當簡單,當晚我和Curtis邊吃邊討論做法如下:將洋菇洗淨燙過,稍加切整去除不要的部份,然後浸泡在水果醋裡頭,同時加入一些冰糖和迷迭香葉。這樣子放入冰箱冷藏,我一共醃漬了兩天,然後再將醋濾掉。

(準備放入冰箱冷藏前的冰醋洋菇)


拿到公司請幾位同事幫忙試吃,從大伙兒的表情和反應看來,稱不上大獲成功但似乎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可吃性」。Ariel說已經不記得那晚在餐廳裡這道菜的味道,但看著他試吃我的冰醋洋菇,起碼還像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不過自己覺得甜度略高,而且最可惜的是迷迭香的味道壓根沒出來。下回這些要改良調整,同時可以像餐廳的做法搭配甜椒及菜葉並且佐以橄欖油,如此口感就會更加豐富而平衡了。

那家西班牙餐廳叫做Restaurant Maria,有機會到Rotterdam的人不妨去試試,我前後兩年的兩次用餐經驗都相當不錯。至於我的改良版的冰醋洋菇就再敬請期待。


(今年十月在Restaurant Maria)


Restaurant Maria
Mauritsweg 52, 3012 JW Rotterdam
+31 (0)10 2809953
www.mariarestaurant.nl

2007/11/25

和自己相遇

Phyllis問我哪來的時間寫部落格?我既是養家的老公,又要為人父親,同時還得做勤奮向上的員工。

靜下來想想,有越多的角色要扮演,到最後內心最渴望扮演的其實是自己。而不同的人生階段裡,我們都在試著尋找作自己的方式:有人釣魚,在河邊聆聽三小時的溪流聲;有人跑步,在五千公尺的終點看著汗水從臉頰滴落到地面;有人放聲高歌,將情緒和自己掏空;有人旅行閱讀,有人血拼品嚐美食,還有人發呆。

唸研究所的那段時光,我有幸得以更深刻地認識自己。四坪大的房間裡,沒有電視、沒有冷氣,第一年的時後甚至沒有電話和電腦。我用機車載回一片單人床板貼上木紋皮,墊著組合櫃放在地板上當書桌。每個晚上陪伴我的除了蕭士塔高維契或是貝多芬的四重奏,剩下的就是書本和我自己。

我變得非常習慣於孤獨,並且花很多時間與自己相處。寧靜沉默的夜裡,可以奇妙地感到自己的透明,在那個時刻,我看著自己無所遁形,我遇見我然後變成我自己。

十多年後,不同的角色盤據了白天和夜晚的所有,我於是試著準備了一些零散的思緒和文句,在午夜過後的筆記型電腦前等待和自己相遇。有時勇敢地揭露幻想,有時自私地隱藏碎弱。然後經由咖啡館裡的那個形而上的我,期盼得到些許的慰藉和滿足。

睡眠時間誠可貴,追尋自我價更高。凌晨一點五十二分,今晚的那個我很羞澀,視線有些模糊稀疏,需要一些等待。也許一天或兩天,也許更久,但只稍多一點誠實和耐心,我跟自己說:我們下回再見。

2007/11/13

形而上咖啡館

故事要從遇見百分之百的女孩說起。

第一次讀村上春樹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那時覺得「遇見百分之百的女孩」這樣的命題有種宿命的浪漫,後來邊讀邊覺得村上春樹和我有些相同的喜好,至少我們都是愛聽音樂的。因為他的小說的緣故,我認識了Stan Getz,到目前為止Getz一直是我最喜愛的次中音薩克斯風手之一。

三個月前,因為有抒發情感的需要,我於是開始將一些文字書寫到網路上,其實那時絕大部分是為了自己寫的。我心想:如果真能持續寫到二十則以上,屆時再將這個私藏的部落格分享出來。

說起來我和村上春樹的相似之處還不僅止於此。在他開始寫作之前,他是一家爵士咖啡廳的老闆。這是我幾年後在閱讀了他的第一部小說「聽風的歌」之後才知道的。開一家這樣的店是我二十七、八歲時心裡頭的幻想,我打算把店名取為「形而上咖啡館」,事實上這正是來自於「遇見百分之百的女孩」的靈感。我會在店裡播放爵士樂和搖滾樂,或者是任何我喜愛的音樂,然後提供咖啡和酒精飲料(或者是任何可以搭配這些音樂的食物)。說起來比較大的成分是在分享我喜愛的音樂,食物只不過是形式的一部分罷了。

就這樣寫著寫著,三個月下來,居然也累積了二十來則,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許分享部落格的時候到了,就這麼稱呼它「形而上咖啡館」吧,算是為自己圓了一個年輕時天真浪漫的夢想。

1963年,伊帕內瑪姑娘就這樣望著大海出神。而現在,1982年的伊帕內瑪姑娘,依然同樣地望著大海出神。她自從那時候以來一直沒有變老。她被封閉在印象之中,靜靜地飄浮在時光之海裡。如果她會變老的話,現在應該也將近四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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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唱片中的她,當然不會老。在史坦蓋次吹的天鵝絨般的次中音薩克斯風裡,她永遠是十八歲,又冷又溫柔的伊帕內瑪姑娘。我把唱片放在唱盤上,唱針一接觸,她的姿態立刻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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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一個哲學家這樣寫道:「有一個時代,物質和記憶被形而上學的深淵所隔開。」1963/1982年的伊帕內瑪姑娘無聲地繼續走在形而上學的熱沙灘上。非常長的沙灘,而白色的浪花和緩地翻著,幾乎沒有風,水平線上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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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在某個地方,我和我自己也有一個互相聯繫的結存在。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在遙遠的世界一個奇妙的場所遇見我自己。……在那裡我就是我自己,我自己就是我。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種類的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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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1982年的伊帕內瑪姑娘,如今依然繼續走在灼熱的沙灘上,直到最後一張唱片磨平為止,她會永遠不停地繼續走著。


(節錄自村上春樹「遇見100%的女孩」中的「1963/1982年的伊帕內瑪姑娘」。)

2007/11/12

城市排行榜

Las Vegas, March 28, 2007
ISC West開展的第一天,這是美國規模最大的監控商展。傍晚離開展會後我提議到Outback牛排館用餐,我們抵達餐廳時因為客滿於是在樓梯口等候,小菡大概是一時興起,隨口問到我去過的國外城市裡最喜歡的是哪一個,然而這一問我被考倒了。我常愛比較城市之間的差異,但的確不曾認真考慮過「最喜歡哪一個」的問題。

當下我決定學習小菡回應這類「大問題」的標準方式:讓我認真地想想再回答。

沒有開玩笑,我可是真的慎重其事的想了好幾回。那晚回飯店後,我列出所有曾經去過的城市,然後用下面的標準一一檢視它們:

1. 身處在城市裡的自在和便利感
2. 多樣性
3. 文化
4. 精神上的連結
5. 曾經留下的記憶

幾番回顧後,有生以來我第一次選出我最喜歡的「城市排行榜」,依喜愛的順序它們分別是:

1. Berlin
2. New York
3. Paris

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排名只維持了五個月又二十七天。


Köln, September 23, 2007
The Decemberists演唱會的當天。大伙兒在場外閒聊等待表演開始,Udo介紹一個常跟他一塊兒聽演唱會的朋友給我們認識,我們提到此次歐洲之行的行程,Udo的朋友因為聽到我們下一站要到Barcelona而投以羨慕的眼神,事實上此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我們得到類似的回應,怎麼歐洲人對Barcelona有如此的好感。很自然的我們聊到喜歡的城市,這下子我有個現成的排行榜可以跟大家分享,雖然第一名的Berlin也是德國城市,不過Udo跟我推銷他的家鄉Köln。

其實好的事物只需要提示而不用推銷。今年三月我來到Köln時就體會到這會是個我喜歡的地方,只不過僅僅待了幾天就宣稱這是你最喜歡的城市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演唱會開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晚我有點太過於投入台上的表演,因此幾乎沒空和Udo交換一下心得,也完全沒有理會才剛認識的Ralf的女朋友,經常不清楚大伙兒是站在我的左後方還是右後方。我只是緊盯著穿著吊帶褲戴粗框眼鏡的主唱Colin Meloy,然後是吉他手載著鴨舌帽,貝斯手打了粉紅色的領帶。為了配合不同曲目所需要的音色,團員們幾乎每演奏完一首歌都會更換吉他。Meloy的歌聲帶著點顫抖的特質,但卻同時傳遞出無比的自信,The Decemberists無疑是一支洗練有人文素養的樂隊。

也許因為專注所以不知不覺中演唱會已進入尾聲,最後兩首曲目分別是O Valencia!和Sons & Daughters,這恰巧是The Crane Wife專輯裡我最喜歡的兩首歌,我一邊踩著節拍一邊跟著樂團唱Sons & Daughters,我唱得相當盡情歌聲有些大但最後都融入現場的音樂裡。我已經忘了腰有點酸並且確定這是一場精采而美好的演唱會,從專業眼光和個人情感的角度來看都會是的。

現在Köln和我的關係不一樣了。第二度造訪Köln,我不但去冰上曲棍球場替地主隊加油,在Köln大教堂裡默禱,Mr. Meloy和他的夥伴還給了我們一個令人滿足的搖滾夜(我其實可以感到在我的後方Ralf的女朋友不時地隨著節拍擺動)。

走到停車場時,Udo問我Köln打敗Berlin了嗎,我微笑著回答到Berlin現在岌岌可危。其實沒有什麼好拒絕的,在心底裡我已經默默答應Köln了。

2007/10/30

即興寂靜

傍晚一路漫步踱到台北車站,進了捷運站後才感到想要帶上耳機聽點音樂,大概覺得人的密度變高了因此需要某種形式的隔絕。iPod隨機播出Brad Mehldau的Moon River,這是Mehldau的鋼琴三重奏在New York著名爵士酒吧Village Vanguard的現場演出。突然間,有一種細微的平靜從樂音中流瀉出來。

自從去年九月九日在國家音樂廳看了Brad Mehldau Trio的演出,有一段時間沒有聽Mehldau的音樂了,不過最近一次提到Mehldau卻是今年九月在德國。那個週末Ralf邀我們去他的音樂製作人Matthias的家中,Matthias正在替Ralf新錄製的唱片混音,那天他們要邊聽混音邊討論歌曲呈現的細節。

在錄音室裡,Matthias問我都聽些什麼音樂,Ralf替我回答除了搖滾樂外我也聽些爵士樂,由於Matthias彈爵士鋼琴,於是他追問我喜歡的爵士樂手。我回答了Bill Evans和Keith Jarrett,然後補上Brad Mehldau,並且提到我有幸在台北看到他的演出,那晚他用爵士樂重新詮釋了Oasis的Wonderwall和Soundgarden的Black Hole Sun。Matthias說Brad Mehldau是名優秀的爵士鋼琴家,稍後他送給我們每人一張他的即興鋼琴獨奏CD,專輯名稱叫Improvising Silence。

即便Matthias是個搖滾樂手,但他給人的感覺卻是出奇地平和友善,也許這跟他住的地方和屋裡的擺設有些微的關係。這是棟位於Köln郊區的平房,小庭院裡有花草樹木和舒適的桌椅,那個週末天氣相當涼爽,坐在庭院裡光呼吸著被陽光曬過的新鮮空氣就算得上是一種享受。

(Ariel,Matthias,我和Ralf)

Matthias的英語說得不錯,由於巡迴演出的需要,他到過許多地方,大伙兒聊著不同國家的風俗民情,我卻很難想像Matthias在舞台上背著吉他的模樣,更沒有辦法將他和牆上一張張深色調的他的樂團唱片封面聯想在一起。

捷運就要到站,Mehldau用十分鐘的即興詮釋了老歌Moon River,我走出月台,試圖感受Mehldau傳達的那種動靜之間的平衡美感,而這似乎跟Matthias所找到的平衡一樣。

用爵士拆解搖滾,用即興表現寂靜,用恬適的步調過深刻的生活。我想這是我需要的那種平靜,是我該選擇的修煉。Improvising Silence的CD內頁裡,Matthias留下了他朋友的一段詩句。

Keep on searching for your peace within
If yearning is god-given
Let us deepen it
In ourselves

2007/10/28

久違了,總冠軍的甜美滋味

瞪著緯來電視台的轉播畫面,剛剛鼻酸眼眶紅了就差沒有流下眼淚來,獅隊歷經七戰四勝終究拿下中華職棒十八年的總冠軍。儘管這是統一獅隊史上的第五座總冠軍,但這一路走來也足足等了七年。

對獅迷來說,今年看獅隊打球是一種全新的體驗。長久以來獅隊堪稱是投手的王國,因此策略上重守輕攻,但今年獅隊的野手彷彿脫胎換骨,攻擊火力不但大幅提升,新上任的呂文生總教練也一改過去獅隊愛用短打的保守策略,進攻上採取積極強攻,整年下來獅隊只嘗試過四十次的犧牲觸擊,是全聯盟使用短打最少的球隊,與其他球隊的一百多次相較之下更有明顯的差距。

今年七場總冠軍賽獅隊與熊隊合力敲出二十二支全壘打(兩隊各十一支),另外包括單場兩隊六支全壘打、潘武雄單場十個壘打數、高國慶總冠軍賽累計第二支滿貫全壘打,費古洛三場先發勝投,都紛紛寫下總冠軍賽新紀錄,而季賽中布雷的三十三發全壘打和高國慶的一百五十二支安打也為聯盟設下打擊紀錄的新障礙。

每回賽後訪問,獅隊球員總不忘感謝熱情獅迷,如今要謝謝這些球員給獅迷們一個難忘的球季:高國慶、劉芙豪、潘武雄、郭岱琦、高志綱、陽森、布雷、陳連宏,還有投手費古洛、彼得、第六戰辛苦完投敗的潘威倫。因為有你,今晚我們的夢都將帶著微笑。

2007/10/18

把情感浪費在喜歡的人身上

是否可能有些人認可我我並不清楚,但我選擇把情感浪費在少數幾個我喜歡的人身上,即便也許他們並不特別在意這所有的一切。

這是不是感性思維浪漫態度的天生缺陷,還是在我看來算得上人生其中一件有意義的事。

2007/10/12

Strength, Courage, & Wisdom

小菡要我別忘了許個願,但生日過了兩天卻仍舊不知該許些什麼。

KLM 0877航班從Amsterdam轉Bangkok飛回台灣,在機上Strength, Courage, & Wisdom我聽了好幾回,India.Arie的歌聲顯得如此堅定。如果說「力量,勇氣,智慧」不至於是太過抽象的理想,那麼起碼對我來說還有些遠大。還是當個平凡的人,希望我的家人朋友都平安,健康,快樂。

2007/10/11

在荷蘭的我的三十六歲生日

Netherlands Time: October 9, 8:20 PM
回到飯店後我們繼續在餐廳準備明天一早要提的總結報告,大家都餓了累了,我瞄了手機一眼,驚覺現在已經是台灣時間的十月十日凌晨兩點二十分,在台灣現在是我的生日了,而我把我三十六歲生日的頭兩個鐘頭花在PowerPoint裡。

Taiwan Time: October 10, 6:58 AM
回房間後我繼續修改完成了簡報,洗完澡已經接近凌晨一點,打開iPod,上頭顯示台灣時間是早上六點五十八分,我選播了Josh Rouse的Women And Men,接著是Clarkesville的Heavy Soul,一覺起來我要開始度過我在荷蘭的生日。

Netherlands Time: October 10, 8:06 AM
起床梳洗後我準備好要出門,電話鈴響,台灣時間下午兩點零六分,手機另一方是爾威的歌聲,他耐心地唱了中文的生日快樂歌,然後是英文的生日快樂歌,接著不忘提醒他爸爸別哭。我沒有,也許這是三十六年來最值得驕傲的一刻。

今年祝我生日快樂的前七個人依序是:
1. Tristram和他老婆Asun (我想他們不是很清楚確切的日期也因此這封簡訊提早到了三天)
2. Vivi
3. 小菡
4. Curtis
5. Ariel & Natasha

這些其實都發生在10月10日前,其中有五個是同事外加一個同事的老婆。我真心謝謝你們。

2007/10/08

我去看了冰上曲棍球賽

地點:Köln,時間:9月21日晚上七點半。

冰上曲棍球的比賽場地比想像中大得多,一排一排的座位向上延伸好比一個小型的巨蛋棒球場,這是Kölner Haie的主場,環境相當整潔。

在德國冰上曲棍球是第二大職業運動,聯盟裡共有十五支球隊,今年的球季才剛開始,要一直到明年三月才進入季後賽。Kölner目前排名第六,球員平均年齡二十四歲,球隊的吉祥物是鯊魚(在德文Haie是鯊魚的意思),球衣和球場看板上有贊助商Toyota的商標。

在Köln冰上曲棍球似乎是全市民的運動,球場裡從十來歲的年輕人到六十歲的資深球迷都有,從穿著和相貌看來,這些人來自社會的不同階層,儘管如此,只要穿上印有Kölner Haie的球衣(好比說我脖子上披著一條Udo借我的Kölner圍巾),走在球場裡你感到大伙兒都是一家人。

(我,Udo和Natasha在球場入口)


我們的座位在接近中場的第十排,位置正前方是記者區,因此就觀賽視野來講是相當好的位置,票價44歐元。

一開始我就被球員滑冰的姿勢吸引,從彎腰起步加速,接著俯身全力衝刺,然後倏地急停,這種速度上極大的落差和變化使我找到一種觀看比賽的節奏。我相當投入整個比賽的過程,每回Kölner進球得分我都站起來甩動圍巾歡呼。

Udo買的站票位置跟我們在不同區,中場休息時,他介紹他的父親給我們認識,Moritz先生是個相當風趣的人,賽後Udo告訴我們先前他父親生了重病但很幸運地痊癒了,因此現在每回他們一同來球場看比賽對Udo來說都是一種恩賜。

進入第三節後球員們不但未顯疲累反而動作變得更具侵略性,Kölner再度攻下兩分,最後以五比二贏得比賽。賽後兩隊球員險些發生肢體衝突,但最後球員們仍舊依照慣例一一跟對方握手答禮,幾位Kölner的球員手牽著亦或抱著家人和小孩滑盪在冰上向主場球迷致意。離開球場時,停車場裡的車子紛紛鳴放喇叭聲,這是當地球迷慶祝地主隊贏球的特有方式。

說不定這會是我這輩子看的唯一一場冰上曲棍球賽,為此這著實是此行最意外的收穫。

2007/10/07

我和英國之間

英國樂團主音歌手的唱腔真迷人,我的雙手不自覺地做勢彈起吉他,穿著合身牛仔褲坐在椅子上幾乎要扭動起身軀,年輕小夥子拿二十一世紀的美感玩七零年代的搖滾,隨著節奏揮動著手臂突然覺得有活力起來。

道路兩旁的英國鄉村景緻相當優雅,草地上牛隻或綿羊彷彿像佇立在畫裡一般靜止不動,很幸運地好天氣隨著我們從德國和西班牙一路來到英國。

從二十多歲開始,英國就成為長久以來我最嚮往的國家,這無非跟那些來自Glasgow或Manchester的搖滾樂團亦或是The Beatles有絕對的關係。還可以記得八年前第一次前往歐洲時經過London機場要轉機到Madrid,從窗外看著London的夜景內心有著似乎要被實現的悸動。

2005年三月第一次來到英國,週末我從Gerrards Cross坐火車轉地鐵到Oxford Circus和Clementine碰面,在他的導覽下London留給我極好的印象:購物街、傳統市集、美術館、拍攝Closer的咖啡廳、公園綠地、極具特色的百貨公司、新舊元素完美融合的城市。今年三月再次造訪London,或許是停留時間太短也或許是人的因素,突然之間,再棒的搖滾樂團也無法讓我像從前一樣喜歡這個地方。

我的喜好變了。也或著是因為看得更清楚所以明白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需要嚮往英國我照樣可以隨著The Fratellis的吉他橋段熱血賁張。

所以就這麼樣,這個十月的第三次London行,三天下來幾個會議都還令人感到滿意,先別把期待擺得太高有時候結果還可能更理想,這是我愛的方式。英國樂團繼續搖滾下去,我們還有半輩子的機會可以再次迷戀上這個地方。

(我們在英國贊助的Ferrari跑車)

2007/10/04

冬季裡的下一站

分享的定義有時顯得真模糊,我要承認我比你自私許多。歌詞是這麼唱的。

買完票後匆忙跳上車廂,並不確定這就是我們該搭的那班列車,看著窗外飛去的景物,我感到有時自己有些虛偽。討厭一個人卻不該表現出來,喜歡一個人但最好默默底欣賞他。

一站過後,從月台告示牌上確認這班列車是駛往Rotterdam,算算這趟歐洲之行至今已是第十六天,雖稱不上太長,卻也足以改變許多事情了。

在Rotterdam總部三樓的會議室裡,筆直的陽光安靜地照在Jack的右半邊臉頰上,我們親切但有禮貌地討論著客戶、新產品、以及公司未來的種種。回想起2002年加入AG Neovo時所抱持的堅定期盼,而今在一切似乎苦盡甘來後反倒是感到有些迷惘。

用畢晚餐回旅館的路上,Curtis說窗外氣溫是9度C,也許因為開始習慣於這裡的一切於是不覺得特別的冷。每輛列車都有目的地,然而那卻不一定是旅程的終點。

Rotterdam我從三月的春天回來了,在這我即將度過三十六歲的生日,然後向冬季裡的下一站前進。

(我和Curtis在Rotterdam港口)

2007/09/30

Girona的夜晚

Tristram開的是Mahindra小型貨車,印度的廠牌,全西班牙就只有這麼一輛,他是從網路上買的。

清晨六點多,我們從Girona出發前往Valencia,即將去拜訪他在西班牙最重要的客戶,單趟車程是五個小時。

Tristram持的是德國護照,看過他護照的人都知道他的全名長到必須用較小的字體才有辦法在護照上名字的欄位裡打印出來。由於母親是墨西哥人,小時候曾經在墨西哥住了一段時間,因此Tristram的西班牙文相當流利。

曾經有好幾年Tristram在德國的電臺擔任節目主持人,講話時他的聲調表情也因而特別豐富,往返Valencia共十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一路上聊東聊西,時間竟也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Tristram有個八歲的女兒和三歲的兒子,老婆是Girona人,在西班牙的最後一晚我們到Tristram家裡做了珍珠奶茶給他喝,因為上回他在台北時一直對這個奇妙的飲料讚不絕口,現在他有了材料偶爾也可以在西班牙回味一番了。

(Tristram和我在Girona的一家小酒館)


晚上十點我們到餐廳共進晚餐(由於南歐獨特的生活步調,許多餐廳在十點前是不營業的),廚師是Tristram老婆的弟弟,西班牙菜不知為何跟台灣料理有許多相似之處。每一道菜都搭配了不同的葡萄酒:德國白酒、法國白酒、澳洲紅酒。最後我點了latte好讓tiramisu和咖啡香停留在口中,我跟Tristram說到目前為止西班牙的咖啡還沒讓我失望過。

餐後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我們走回山坡上取車,我停留在欄杆旁望著Girona的夜色:稀疏的街燈、古老的石頭城牆、寧靜中的蟋蟀聲、微涼但舒爽的空氣。我試著總結對西班牙的感受,然而也許因為Tristram特殊的性格讓我無法找到清晰的答案。拉丁民族的親和力與冒險個性,流著德國血統的效率組織和邏輯思考,極度彈性然而卻有紀律。

八年前我從西班牙初次踏上歐洲的土地,要離開前的那晚我獨自徘迴在Barcelona的街頭咀嚼著身處異地的種種,如今我清楚我並不嚮往Girona,然而腳底下緩慢的步伐卻透露出些許的不捨,大概因為意識到這也許就是我能有的最後一瞥Girona的夜晚吧。

2007/09/24

A night at Prime Club

地點在Köln的Prime Club,這是Udo最偏愛的音樂表演場地。上週Stereophonics才在這裡演出。時間晚上剛過九點,距離開場後電吉他飆奏出的第一個和弦還不過兩分鐘,前排的觀眾已經開始騷動。暖場的是一組德國樂隊Leo Can Dive,音箱上所有的音量旋鈕彷彿都已經被轉到最大,即便是站立在五公尺外仍然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襯衫因鼓擊所產生的震動。

空間不算大的舞臺上,主唱竭力嘶喊試圖讓歌聲在震耳的吉他音牆中找到一絲可穿透的空隙,搖滾的煽動力巨大無比,一首曲子過後觀眾已經開始成群跳躍四處竄動。年輕的樂手隨著每個節拍上下甩動身軀,對音樂的狂熱挹注在每一段三分鐘的情感宣洩。不論在媒體眼中哪個樂團會是"Next Big Thing",在此時此刻的台上台下音樂體現著它最原始的動力。音樂在這裡被創造、傳遞、吸允、和實踐。

Ronney隨後的出場沒有讓群眾失望,儘管多了鍵琴和合聲使曲風增添了少許合諧感,然而極大化的音量卻從來沒有往下調整的任何跡象。兩把吉他跋扈地奏出樂句,有那麼一刻覺得吉他手肩下的那把六弦電琴正主宰著Prime Club這個小小的宇宙。由於樂器的聲響過大經常無法從中分辨出主唱的歌聲,觀眾時而齊聲吶喊合唱,時而高舉雙手拍動,相互推擠的群眾看似就要形成混亂的打鬥局面,但始終卻僅止於沉溺在音樂中的自我解放,而就在這些年輕的臉頰上我看到了被解放的迷惘。

所有的歌曲聽起來都稱不上原創,不過今晚我被搖滾了。

2007/09/20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第二次來到Köln,而上一次也不過是今年三月份的事。Ralf開車來飯店接我們,在這之前他送Udo去醫生那觀察手軸復元的情形,前一陣子Udo從單車上摔下來跌斷了手,我在杜拜時Udo寫email告訴我他可能有六到八週都無法開車,因此屆時我們到德國拜訪客戶時可能要由我來擔任駕駛,為此回台灣後我火速申辦了一份國際駕照。不過今天醫生把Udo手上的固定器拆除,一切看起來好多了,唯一令人惋惜的是Ralf提到Udo和他的家人分居了,目前住在辦公室附近一間很小的公寓。我感到無比驚訝,一直以來我認定Udo是個family man,Ralf沒有否認,只是說分開後反而大家都會過得比較好,並且Udo的女兒已經年紀夠大可以理解這一切了。

下午在德國辦公室的討論異常地順利,要離開之前收到Kaitlin一封標題為report的email,他的德國戀情已告一段落。這個決定背後的煎熬與掙扎可以想像,我們都已經夠理性足以接受有時痛楚是人生的必要。

Köln的天氣美極了,分手的故事不過是讓城市變得更有感情。我為他們感到哀傷,也為他們感到同等的喜悅。Love brings us together. And for sometimes,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2007/09/19

關於男人

剛從杜拜回來那晚,索性踩著夾腳拖鞋到敦南誠品走走,原本是打算要買張Rooney的唱片(Udo繼The Decemberists之後又幫我安排了另一場Rooney的演唱會,地點在Köln一家Udo最喜歡的酒吧),不過到了音樂館時陳昇正在進行一場小型的表演,對於一個聽陳昇的音樂唱陳昇的歌長大的人來說,如此的不期而遇心中頓時感到十足的慰藉覺得台北還是一個相當可愛的城市。

陳昇靠著高腳椅坐在黑膠唱片區的正前方中央,兩旁各有一位吉他手,大部分觀眾都席地而坐,填滿了主走道的所有空間,一直延伸到樓梯的每層台階以及上一層樓的欄杆旁。看來陳昇雖然上了年紀,但總是有那麼一群愛聽他唱歌的人。

其實整場表演似乎聊天比唱歌的時間還多,笑話一則接著一則,故事一個接著一個。陳昇還很大方地邀請大伙兒點歌,兩位媽媽級的觀眾點了「One Night In Beijing」,昇哥順利把嗓子拉到應有的高音。而在我要離開之前,一位年輕的女性觀眾點了「關於男人」,陳昇說奇怪的是每回點這首歌的都是女性聽眾,有一回在大陸工程的晚會上殷琪還偷偷跑來請他唱這首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晚的吉他音色太過清澈明亮,「關於男人」聽到一半我竟有些要濕紅眼眶的感覺。

有時候我會欺瞞我自己 或者迷失在無謂的歡娛遊戲中
有天我老去 在個陌生的地方
還要回味昨日冒險的旅程

其實我也經常討厭我自己 或者我怪罪我生存的時代
努力的找理由 解釋男人的驛動
也常常一個人躲藏起來

我聽說男人是用土做的 身子裡少了塊骨頭
他們用腦子來思考 有顆飄移的心
妳知道男人是大一點的孩子 永遠都管不了自己
張著眼睛來說謊 也心慌的哭泣
面對著不言不語的臉孔 誰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了

漫漫的旅程路途還遙遠 偶而也懷疑自己是否該向前
欲望的門已開 夢的草原沒有盡頭
夢裡憂鬱的花香飄浮在風中

歌聲熟悉而帶點滄桑,昇哥咬字時而有些捲舌,然而每個字聽在心頭卻是如此地清清楚楚。有當年青春的自以為成熟的愁悵,也有不再年少的今日仍愛作夢的一點輕狂。

2007/09/13

Goodbye, Dubai

今天起阿聯要開始為期一個月的齋戒月,這段期間回教徒在白天不進食不飲水,為此一般餐廳是不對外營業的。我們從後門進入一家中國餐館,這是此行在杜拜的最後一餐。飯後向Curtis和Peter道別,下個月還會在荷蘭與Curtis再次見面,而Peter則是要離開公司前往上海替親友管理一所學校。

這是第二次來到杜拜,待了一個禮拜又兩天,這段期間,曾經在機場排隊一個多小時等候入關,在shopping mall排隊三個小時等候計程車(從晚上十點到凌晨一點),在展場入口排隊數十分鐘等候安檢進入Gitex會場。亦或是在氣溫三十多度的戶外體會被熱氣包圍的感覺,在正午轉開冷水但水龍頭裡流的是燙手的熱水,在持續塞車的路上困坐在冷氣薄弱的巴士上。這座城市在我眼中就這樣靜止著幾乎要被蒸發。

直到離開的前一晚我們在一家古巴餐廳度過了輕鬆愉快的晚餐時光。Peter扭動著頭學Natasha打電玩,然後我學Peter和Curtis打電玩專注的模樣,看著餐廳門口的海岸Natasha把外婆的澎湖灣唱成波斯灣,還有那支做成雪茄模樣的巧克力裹冰淇淋。

杜拜一直往前進,開發建設的腳步不曾停滯下來,風格特異的高聳建築,越蓋越大的購物中心,即將完工超越101高度的摩天大樓。

Natasha花了200 dirhams(約台幣2000元)買了一組水煙,兩天後在沙巴的手工藝市場75 dirhams可以買到四個小號的,而杜拜和我的距離就好比這些大小的水煙。前往機場的路上耳機裡播的是Sons & Daughters,覺得自己正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對這個城市似乎一絲眷戀也沒有。

Goodbye, Dubai. 提醒自己帶著已有些模糊的夢境,還有這段日子陪伴我的Stereophonics,是在這裡我開始喜歡上你們的Performance And Cocktails。Kelly Jones沙啞的嗓音唱著I Wouldn't Believe Your Radio。

Life in the summer's on its back
You'd have to agree that that's the crack
So take what you want I'm not comin' back

2007/09/11

Last night I dreamt (Part 2): Somebody loved me

Kiss This Thing Goodbye的出現美妙而忠實地扮演了它的角色,然而真正屬於今天的音樂卻是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Somebody Loved Me。

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somebody loved me
No hope - but no harm
Just another false alarm

Last night I felt
Real arms around me
No hope - no harm
Just another false alarm

So, tell me how long
Before the last one
And tell me how long
Before the right one

This story is old - I know
But it goes on

這是我最鍾愛的The Smiths之一。Helpless. Vulnerable. Destined. Sadly beautiful.

在腦海裡我跟著哼著:The story is over. I know. But it goes on.

2007/09/10

Last night I dreamt (Part 1): A kiss might just save my life

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I had a kiss with someone.

在杜拜的Capital飯店大廳裡,剛用完早餐我坐在沙發椅換上太陽眼鏡等候著接駁公車,今天是Gitex展覽的第三天,因為覺得有些膩於是早餐時避開了肉類食物,我並不特別享受這幾天的會展。

當我感到幸運而喜悅時,或當我變得憂愁,有時我會試試iPod的Shuffle Songs功能,看看它會為我帶來什麼樣的歌──讓我更雀躍,或將我推向谷底。看來今早是個屬於Shuffle Songs的時刻,我將選單旋轉到Shuffle Songs,字體於是變成反白,我按下了轉盤中心的圓形鍵。

音樂開始了,Del Amitri透過耳機對我唱著Kiss This Thing Goodbye。沒有疑問這是我相當喜愛的一首歌,在這個情節聽到它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解讀究竟這是幸運亦或是諷刺。我認定這一切都是命運,然後想像或許一個吻也就足以挽救我。是的,就像它在夢中對我所做的一樣。

2007/09/08

Elizabethtown: 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

The movie: Elizabethtown (Orlando Bloom, Kirsten Dunst, 2005)
The soundtrack: 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 (Ryan Adams, 2004)

Bloom在人來人往的農產市集中找尋Dunst,是Dunst透過一本專為Bloom準備的自製地圖引領他橫越美國來到這兒,從西岸到中部朝著東岸Bloom一路上隨著景色的交替以及Dunst為每一段路程所挑選準備的音樂,已逐漸走出先前的挫敗低潮,此時他領悟到Dunst就是那個正默默改變著他生命的人。Ryan Adams唱起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Bloom的目光穿梭在人群中,他即將再次見到那絲曾經包容他鼓舞他的微笑然後迎向人生的轉折時刻,Adams的吉他聲帶點尋尋覓覓的味道,於是在樂聲中故事找到了冒險、未知、些許甜蜜和惶恐,以及最簡約但深刻的浪漫。

2007/08/31

台南郵局,棒球,Ferrari,土耳其,和幾個老朋友

2007年8月31日星期五。

1
早上去郵局打算把帳戶裡的錢都匯出來,結果連續輸入三次密碼都不正確,就這樣我的郵局帳戶被鎖住了。這個帳戶是1990年去成大念書時在台南申辦的,櫃檯的承辦小姐說我必須去原開戶的郵局才能更改密碼重新啟動臨櫃的提款服務。十七年了,台南。

2
王建民對紅襪的前六局投出無安打比賽拿下本季第十六勝,目前並列大聯盟勝投王。

3
今天是James在公司的最後一天,因為去研碩開會所以沒能在他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再跟他打聲招呼。一路順風了。

4
Robert寄了一張Ferrari的照片過來,聲明這是我們去英國時的座車。應該是開玩笑的吧。詢問Robert後才知道我們贊助了一項比賽,而且在英國我們的公關公司老闆是駕駛Ferrari的車手。我這輩子還沒坐過Ferrari,今年十月將是頭一回。

5
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舒昌榮,他說我瘦了,時間接近八點,看得出來昌榮非常忙碌,他提到今天是宜臻第一天上幼稚園。宜臻每天晚上十點以前就會就寢,這點對我來說相當難以想像。

6
打電話給Frances時他在吃小吃,四神湯和臭豆腐。回想起來也許有一年以上沒吃過路邊攤了,或許還可能更久。說不上是羨慕,大概有那麼一丁點的懷念吧。就那麼一丁點。

7
Jada晚上十點還在上攝影課,他沒換工作,九月底要去土耳其旅行,十天八萬塊的貴婦團,不像是Jada會報的團不過能去土耳其走一趟跟誰去也許沒那麼重要。想起幾年前每次去歐洲出差Hakan都會帶我去吃土耳其菜,Hakan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土耳其人,在荷蘭他帶我去洗了生平的第一次土耳其浴,從蒸氣室被悶出來後是Hakan的親戚幫我搓的背。土耳其人的家庭觀念相當濃厚,那天洗完後我們在樓上的餐飲部喝飲料時隔壁桌的人似乎在抽大麻,Hakan差點要跟對方起衝突因為他的小孩在場他認為對方不應該在這種屬於家庭的場合食用大麻。其實當下的我是有點緊張的。

8
晚上洗碗時想起前幾天中華隊以五戰全勝三十八局未失一分對手僅三安打計三場完封一場無安打一場完全比賽拿下本次亞洲盃青棒錦標賽冠軍,就覺得無論如何這算得上是不錯的一週。

2007/08/20

Mountains and rivers in your heart: Shangri-La

Ji-Ping播了通電話給我。自從離開Mercatela之後我們就沒再碰過面,那已經是六年多前的事了。這之間我只知道他搬到上海並且在籌辦一所學校還是一個設計學院,從電話中我才得知現在的他教起書來了。Ji-Ping詢問我一些關於觸控技術以及人機介面的概念,他的課程是有關未來的操作介面,過去的一年多他成功地讓Intel贊助支持他的某些教學計畫。Ji-Ping總是有這些個辦法。

之後他將聯絡方式email給我,以便我寄上一些相關資料。在email裡Ji-Ping分享了幾個他的網路相簿,裡頭是去雲南麗江、四川以及所謂的「香格里拉」旅行時所拍攝的照片。大陸山水的瑰麗我從一些報導中已窺見許多,但同時我也讚嘆於Ji-Ping攝影的視野,這大概是打從研習工業設計的年代就一路磨練下來的吧。

出自於對「香格里拉」的不熟悉與好奇,我搜尋了一些資料,才了解到香格里拉(Shangri-La)是英國小說家James Hilton於1933年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Lost Horizon)中虛構的地名。書中描寫香格里拉是位於喜馬拉雅山脈西端一個神秘祥和的山谷,當地居民信奉藏傳佛教。自此書之後,在西方文化中香格里拉常被意指為帶有東方神秘色彩的理想國度。

許多學者探究香格里拉的真實地點,其中包括雲南麗江、四川、青藏、喀什米爾、尼泊爾及不丹等地,均曾被指為是香格里拉的真正所在。納粹政權更曾先後七次派出探險隊考察香格里拉的緣由,試圖尋找雅利安人的祖先以及可能還存留著的最優越的人種。

香格里拉傳說的引人入勝以及其山水的宏偉壯闊,已足以讓人有些不同的體會,而Ji-Ping信中提到,此行最大的收穫是Lodru Rumpsa Rinpoche對他所講述的一段話。

When you have these mountains and rivers in your heart, and when your heart is as quiet; you can multi-task in a big city and go about your challenges in such calmness beyond imagination.

即便這段文字可能是Ji-Ping從中文(亦或藏文)翻譯而來,但如此簡單精煉的一句話卻也跨越了語言和地理的界限,印入了一個坐在都會大樓裡凝望著螢幕上Hotmail的台北人的腦海中。我於是回想起讀《流浪者之歌》時的領會,回想起書裡頭的小河和河的歌聲所給的啟示。

信末Ji-Ping寫到"I will always carry these mountains and rivers in my heart"。再一次地聆聽著河流微小但熟悉的聲音,我清楚心裡的那條小河一直不曾消失過。

2007/08/13

Song of the day: Please Stay

今天最喜歡的歌曲前三名依序是:
1. Teenage Fanclub: Please Stay
2. The Decemberists: Sons & Daughters
3. 從缺

很少樂團可以像Teenage Fanclub如此彈奏優美的旋律但卻同時讓人感到這樣的音樂很有個性。從一張合輯裡我找到了Please Stay來放,這首歌並沒有被收錄在先前Teenage Fanclub的幾張專輯中。

明快的吉他樂句開啟了前奏,吉他的音色和刷弦方式仍舊毫不修飾,八個小節後主唱和樂團加入曲子,鼓手用標準的四拍推展著中板節奏,曲調主軸是F/Gm/Am然後穿插另外兩個和弦。Gerard Love沒有使力只是跟隨著旋律的情緒愜意地唱著,歌聲有些迷幻在吉他音牆中卻顯得抒情溫柔。

聽著聽著很想彈吉他。旋律和節奏可以很快樂儘管要表達的可能有些感傷。

Oh, please stay
Make this moment last forever

鼓手開始輕快地加入了很多cymbal的敲擊,曲子又將再一次進入尾聲,是第六遍第七遍還是更多已經不記得了。

2007/08/12

黑夜之後,阿爾發城

算一算從開始翻讀村上春樹的《黑夜之後》至今沒有半年也有三個月了,這是我讀得最慢的一本村上的小說,截至今天下午也不過才看到第六十多頁,這一段描述的是女主角瑪麗和賓館經理薰的對話。

瑪麗問道為什麼旅館的名字叫做阿爾發城,她開始提及阿爾發城(Alphaville)是她最喜歡的電影之一,導演是高達。在電影裡阿爾發城是銀河系中一個虛構的未來城市,在那個城市裡,流眼淚哭的人會被逮捕起來,公開處刑。因為在阿爾發城,人不容許擁有很深的情感,所以在那裡沒有所謂情愛之類的東西,也沒有矛盾和反諷,任何事情都用數學算式處理。

薰疑惑地陸續問到什麼是反諷以及在阿爾發城是否有性的存在,瑪麗回答有。薰試著釐清:「不需要情愛和反諷的性。」然後有趣地笑了。「那麼這樣想起來,當做賓館的名字或許還滿貼切的嘛。」

先前一直感覺村上在這部小說裡過於著重經營氣氛,許多引用也似乎流於形式。不過也許這一段借由阿爾發城所引發的對話,讓小說的上半段注入了一些令人足以咀嚼的味點。

想想在阿爾發城,學校是否要教導人們如何才可以避免有很深的情感。是門不容易的學問吧,在阿爾發城或者在其它的世界都會是的。

2007/08/11

Mr. Meloy, see you in Köln

Udo回了封私人的email,提到此行我停留在Köln的那個週末有一場The Decemberists的演唱會,他已經買了票,問我是否加入他一塊兒去聽。票價是16歐元。

沒有猶豫,我欣然答應並請他代為購票。

今年三月在Berlin時Udo曾帶我去聽了The Dresden Dolls的演出。樂團成員包含一個鼓手和一位主唱兼鍵琴手。並非我喜歡的音樂類型,但整體演出直接而充滿力量和自發性。

我並不認識The Decemberists這個團體,在網路上快速地搜尋了一些評論,挑剔如Pitchfork連續地對他們的幾張作品做出正面評價。在大眾唱片我買到了The Decemberists最近的一張專輯:2006年的The Crane Wife。中文翻譯為仙鶴夫人,封面是一對帶著東方氣質的男女的素描,個頭兒略矮而且可能是由於眼距較大因此有股說不上來的詭譎氣氛。


Email裡Udo說The Decemberists有些類似於Belle And Sebastian,我的體會則是大不相同。Belle And Sebastian有時顯得多愁善感,The Decemberists的音樂表現則是篤定而內省。

The Crane Wife在樂風上以民謠及鄉村搖滾為基調,同時擷取了八零年代新浪潮以及七零年代前衛搖滾的元素。質感上有美國草根搖滾的重量,但同時亦不失纖細並且帶有少許浪漫氣息。在旋律、敘事性和整體氛圍的經營上,The Crane Wife展現出值得稱許的平衡。主唱Colin Meloy的聲音令人聯想起Michael Stipe略帶敏感神經的唱腔,在流露出顫動情緒的同時卻仍舊保有一定的厚實感,這樣的特質尤其適合詮釋Meloy本身帶有人文氣息的詞曲創作。

專輯結尾Meloy唱道:

Take up your arms, sons and daughters
We will arise from the bunkers
By land, by sea, by dirigible
We'll leave our tracks untraceable

Hear all the bombs, they fade away
Hear all the bombs, they fade away

歌聲隨著風琴及鼓的節奏一層層向前堆疊,眼前彷彿看到Colin Meloy站在船頭一邊詠唱一邊撥奏著琴弦。迎著萊茵河上的勁風,米黃色的Decemberists旗幟在空中拍打出聲響,從這個城市歌唱到下一個。

Mr. Meloy and co, see you in Köln then.

2007/08/05

Here's where the story ends


Let this begin with today, a Sunday.

今早將The Sundays的Reading, Writing And Arithmetic放入唱機,時間頓時回到1992年或是1993年。地點在台南,我租的宿舍是一棟四層樓高公寓的二樓,面對馬路有一面落地窗,從窗子向外望去是荒蕪的空地。房內約四坪大一點的空間相當明亮,我用兩塊空心磚墊起一對喇叭,然後接著CD隨身聽播放音樂。那時CD逐漸流行並開始取代卡帶還不到五年吧。

每個週日,我照例以聽Reading, Writing And Arithmetic開始假日的一天。CD是在Tower Records買的。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對The Sundays的音樂有特別的偏好,只是覺得建立在Sunday聽The Sundays的習慣是一種有想法的行為模式,至於歌裡頭唱的是什麼也許沒有那麼重要。

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行為模式被遺忘了。

十五年後2007年的這個週日,地點在台北,貸款在永和買的房子,六層華廈的三樓,書房牆面的架上排放著一千多張的CD,上一回選到The Sundays來聽已不記得是何時和什麼緣由了。我拿著熨斗燙直條紋襯衫,女主唱Harriet Wheeler用平靜但有自信的語調唱著。

I can see how people look down
I'm on the outside
Here's where the story ends

是的,我有幾個快樂的故事和幾個悲傷的故事正在結束著。

奇妙的是快樂的故事並不真實的如此快樂,而悲傷的故事則是原本就不應該感到悲傷。十五年後The Sundays的吉他和旋律似乎沒有過時,即便少了任何偉大的行為模式,它的誠實把握住這個小於千分之一的機會鼓噪我:新的故事還要繼續開始和結束。快樂的,和悲傷的。從這裡我們開始記憶它。

Here's where the stories be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