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29

I have to change to stay the same

前一陣子有幾個朋友不約而同跟我提及想到歐洲工作的想法,原因雖不盡相同,但大多也跟拓展人生歷練有關。我除了因為在歐洲的資歷尚淺不敢胡亂給建議外,其實心裡同時萌生了另一個疑問:在人生的這個階段,這是我們豐富生命可能的最佳選擇嗎?

朋友Emily在參加完法蘭克福書展後繞道來荷蘭找我們,在家裡住了幾天。因為工作的需要,Emily每年總得出差到各國好幾回。由於他愛好藝文又常跑歐洲,我一度認定Emily也嚮往在歐洲工作的生活。

週末送他到機場搭機返台後,我對Mag說我感到有些高興也有幾許失落。高興的是這段日子以來無論公私事都極端忙碌,和朋友告別後我期待一小段平靜的到來。但被問到為何失落時,我卻難以有肯定的答案,只覺得看到Emily在一段旅程後得以回到故鄉,而自己則是得繼續身處異地的生活。

回到家後,拾起Emily留在床頭的明信片,裡頭提到:「在異國生活是需要很多的勇氣,而我雖常在外地奔波卻還是依戀著台灣,很難想像自己會遠離她生活。」這段話一方面澄清了我對Emily不公正的認知,同時也反過來回應了自己惆悵的原因。

在鹿特丹時,我特別介紹Emily看這棟建築上頗有意思的一句話。


明信片上他用了這句話作結,我卻頓時陷入了一個改變與不變交錯的漩渦中:如果非得選擇,是改變還是不變更為重要呢?而同樣的在人生的這個階段,何者才是我們內心所真正追求的呢?

我試想:對探尋在異地工作機會的朋友來說,改變可能意味著人生下一個階段的契機。而相反地,對另一群路途上的旅者,改變,就好比旅行,是藉由特定的手段和方式,引領旅者抵達終點。而旅程的終點,正是那個我們不變的家。

我繼續反覆咀嚼著那句話,然後突然有個悄悄的聲音告訴自己,不論是改變或不變,是過程還是終點,都不要忘了珍視每個當下。也許,這就是那個漩渦的出口吧。

2009/10/28

春天的尾聲,在哈倫


那是個落在春天尾聲的和煦假日,我們臨時起意來到荷蘭中部的哈倫(Haarlem)。

進到市區後,發現街道上展示著來自不同城市的街頭風琴(一種運用手搖或機械轉動以播放打孔樂譜的大型風琴,風琴正面常有立面的雕飾)。每台風琴都展現著不同的造型設計,各自奏著或老或新的曲子,整個市區彷彿正在上演一場風琴音樂嘉年華。

來到市中心,廣場一隅搭設了舞台,搖滾樂團正在上頭賣力地彈奏著。台下觀眾其實不多,有些人則是選擇坐在廣場四周的露天咖啡座,一邊聊著天然後偶爾看看台上的演出。

那段期間正值我對搖滾攝影產生了興趣,剛好趁著沒有擁擠的群眾,得以輕鬆地來回在舞台兩側,嘗試不同的取鏡角度。觀看了兩個樂團後,發現他們都有個電風琴手,猜想或許這是配合街頭風琴主題而做的特別安排。

荷蘭籍的年輕團員們也不受觀眾多寡的影響,盡興地唱著一首接一首旋律爽朗的曲目。我逗留在舞台前好一段時間,終於滿足了拍照的慾望。之後坐回咖啡座,只是單純地欣賞著表演。

於是,在那個春天的尾聲,不但意外地遇見風琴盛會,以及這個不知名但卻可愛的樂團,也短暫體會了當攝影師的幻想。少了擠來擠去的樂迷,也不需要死忠的熱情,只有坐在廣場的午後悠閒──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如此,每首歌聽起來都挺討喜的,並且感到很久沒那麼輕鬆自在地參與一場演唱會了。

2009/10/10

Songs from the rain

前些陣子季節更替。荷蘭人的秋高氣爽,卻像是在家鄉時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也因此病了。

傍晚,下了一場好久不見的雨。不是那種在荷蘭常有的來去一刻鐘的陣雨,也不像傾盆而下的豪雨。這雨綿綿密密的,似乎打算不分日夜下個不停。Mag說,這像是家鄉的颱風雨。

於是,病彷彿染上了鄉愁。雨也是。

天色沒有比較暗,只是更涼了些。背和腰痠痛不已,前晚一整夜都沒睡好。下午請了假回家,之後大多時間只是躺著,什麼事都做不了。入夜前,換了套舒適的衣服,期盼下一覺能好睡些。

隔早醒來,雖然病沒全走,但舒坦不少。躺在床上聽iPod,聽著聽著來到這首歌。

It came in a dream you and I were there
You found me while I was frightened
You said change should not be difficult
You said change should lead us home

To an emotional time
Songs from the rain
Falling on our faces
And lifting the pain

不知道是因為提到雨還是家還是痛的緣故,之後有種莫名的感動。覺得苦痛既是偶有的必然,那麼需要的不過是一些東西來洗滌它吧。

2009/10/09

Middle of nowhere


Sömmerda,德國,2009年10月2日。

因為工作的需要,我來到Sömmerda拜訪一家公司。這是個位於德國中部的小鎮,人口約莫只有兩萬人。

規劃行程時,從荷蘭的國鐵系統或是機票網站都搜尋不到這個城市,因此曾經一度和德國同事討論該如何從鹿特丹前往Sömmerda。雖然後來同事從德國順利查出火車和飛機的路線,但無論搭乘哪種交通工具,經過轉車或轉機單趟都得花上八個小時以上,於是最後還是選擇開車上路。同事笑稱那裡是the end of the world。

當然,這般世界盡頭的描述是誇張了。距離Sömmerda最近的大城市是Erfurt,而事實上從地理的觀點那是德國國土的正中央。

那天早晨,我從Erfurt驅車至Sömmerda。奔馳在車流稀少的公路上,視線無比廣闊,兩旁盡是一片接著一片的草原和農地,以及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一片玉米田。會議結束要離開前,與會的Marc說此地是middle of nowhere,之後越想越覺得這或許是再貼切不過的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