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26

If You're Feeling Sinister

早晨,白色的花絮迎著晚春的風向車窗飛竄襲來。有一瞬間,讓人誤以為這是十二月的雪花。剛走遠的冬天,酷寒而漫長,叫人感到無比沮喪。然而,春天來臨,人們卻重新為著其它瑣事心煩不停。

對花粉過敏的人,鼻子得經歷一段不舒服的時光。城裡各式活動逐漸熱絡起來,為此交通由於封路或是電車停駛變得相當不便。至於我,則是無法釐清自己究竟是因為煩惱而惹來頭疼,還是因為頭疼而開始煩惱了起來。

這些困擾,在面對冬天的陰霾和短晝時看起來想必是微不足道吧。然而這或許是生活的矛盾之處。我們總是無法滿足,或是忘記寶貴的事物正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就好比那花開滿地所散發出來的朝氣蓬勃和喜樂。


夜裡,我躺在床上聆聽Belle And Sebastian的《If You're Feeling Sinister》。曲調揉合了民謠搖滾的清新以及Chamber Pop的精緻優美。主唱Stuart的歌聲帶著靦腆氣質,有時卻又讓人感到纖細衰弱。這般的曲風鋪陳奏來輕描淡寫,不過細聽時卻足以透露出無限的嘲諷和憂傷。如果這也算是一種矛盾,那麼在音樂裡這可以是完美的對比和對立。

還記得多年前讀到關於Belle And Sebastian的樂評時,頭一次學到了melancholy這個單字。有人說,用甜美的旋律來詮釋人生的哀愁更為深刻。我也是這麼贊成的。在藝術國度裡,矛盾是種美的源頭和力量。

Stuart呢喃著,把記憶迴轉到千禧年的某個夜晚,二十多歲的我天真地聽著Belle And Sebastian,仿彿生活若有苦澀,那麼這苦澀也屬於美麗人生的一部份。

天色慢慢暗下,一旁的窗簾尚未拉闔,外頭天際僅有的餘光渲染了沉靜的臥房。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竟有幾分像唱片封套上的那個少年。只不過,在夜色下,我應是沉溺在一片的湛藍裡。

2010/06/01

聖米榭爾教堂


那天我們在漢堡的聖米榭爾教堂裡,準備搭乘電梯上到塔頂,一旁的燈箱展示著教堂的設計圖。在我和燈箱之間,一批批同樣準備登塔的遊客穿梭其間。我像大多數人一樣,關心著下一班電梯何時會抵達,好趕緊擠進裡頭登上塔台。

面對著設計圖上複雜但工整的線條,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鮮少靜下心來關心這些建築的細節。然而儘管如此,經過數百年的變遷和洗禮,這些老教堂卻早已超越建築的範疇,驕傲地邁入新世紀之中,靜靜底扮演著比過往更多元的角色。

對於虔誠的教徒,教堂是屬靈生活的一部份,是神聖的,但也是日常的和親近的。對於藝術學者,教堂是歷史的遺產,體現了每個時代的文化與美學。對於不同世代的建築師,教堂則意味著昔日的創新到今日的傳統,是一座接著一座的里程碑。而對於像我們這樣的旅人,教堂除了是參訪的據點,更經常成了探索城市時的可靠地標。就像每當造訪一個陌生城市,看到教堂尖頂在前方時,就明白離市中心已不遠了。

那天在聖米榭爾教堂的頂端,我們得以從三百六十五度眺望整個漢堡市以及這個歐洲的第三大港。風雖大,但視野也高了、遠了、開闊了。這樣的體會和收穫,不比純粹從地面仰望建築的雄偉還來得微小。

如同之於航海的水手,聖米榭爾教堂一百三十二米的尖頂是聳立漢堡天際線最顯著的標誌。它標示出船隻駛進易北河第一個可見的陸地象徵,並且用我們俯視漢堡的那個高度,見證並指引了一段接著一段旅程的結束和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