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30

Girona的夜晚

Tristram開的是Mahindra小型貨車,印度的廠牌,全西班牙就只有這麼一輛,他是從網路上買的。

清晨六點多,我們從Girona出發前往Valencia,即將去拜訪他在西班牙最重要的客戶,單趟車程是五個小時。

Tristram持的是德國護照,看過他護照的人都知道他的全名長到必須用較小的字體才有辦法在護照上名字的欄位裡打印出來。由於母親是墨西哥人,小時候曾經在墨西哥住了一段時間,因此Tristram的西班牙文相當流利。

曾經有好幾年Tristram在德國的電臺擔任節目主持人,講話時他的聲調表情也因而特別豐富,往返Valencia共十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一路上聊東聊西,時間竟也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Tristram有個八歲的女兒和三歲的兒子,老婆是Girona人,在西班牙的最後一晚我們到Tristram家裡做了珍珠奶茶給他喝,因為上回他在台北時一直對這個奇妙的飲料讚不絕口,現在他有了材料偶爾也可以在西班牙回味一番了。

(Tristram和我在Girona的一家小酒館)


晚上十點我們到餐廳共進晚餐(由於南歐獨特的生活步調,許多餐廳在十點前是不營業的),廚師是Tristram老婆的弟弟,西班牙菜不知為何跟台灣料理有許多相似之處。每一道菜都搭配了不同的葡萄酒:德國白酒、法國白酒、澳洲紅酒。最後我點了latte好讓tiramisu和咖啡香停留在口中,我跟Tristram說到目前為止西班牙的咖啡還沒讓我失望過。

餐後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我們走回山坡上取車,我停留在欄杆旁望著Girona的夜色:稀疏的街燈、古老的石頭城牆、寧靜中的蟋蟀聲、微涼但舒爽的空氣。我試著總結對西班牙的感受,然而也許因為Tristram特殊的性格讓我無法找到清晰的答案。拉丁民族的親和力與冒險個性,流著德國血統的效率組織和邏輯思考,極度彈性然而卻有紀律。

八年前我從西班牙初次踏上歐洲的土地,要離開前的那晚我獨自徘迴在Barcelona的街頭咀嚼著身處異地的種種,如今我清楚我並不嚮往Girona,然而腳底下緩慢的步伐卻透露出些許的不捨,大概因為意識到這也許就是我能有的最後一瞥Girona的夜晚吧。

2007/09/24

A night at Prime Club

地點在Köln的Prime Club,這是Udo最偏愛的音樂表演場地。上週Stereophonics才在這裡演出。時間晚上剛過九點,距離開場後電吉他飆奏出的第一個和弦還不過兩分鐘,前排的觀眾已經開始騷動。暖場的是一組德國樂隊Leo Can Dive,音箱上所有的音量旋鈕彷彿都已經被轉到最大,即便是站立在五公尺外仍然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襯衫因鼓擊所產生的震動。

空間不算大的舞臺上,主唱竭力嘶喊試圖讓歌聲在震耳的吉他音牆中找到一絲可穿透的空隙,搖滾的煽動力巨大無比,一首曲子過後觀眾已經開始成群跳躍四處竄動。年輕的樂手隨著每個節拍上下甩動身軀,對音樂的狂熱挹注在每一段三分鐘的情感宣洩。不論在媒體眼中哪個樂團會是"Next Big Thing",在此時此刻的台上台下音樂體現著它最原始的動力。音樂在這裡被創造、傳遞、吸允、和實踐。

Ronney隨後的出場沒有讓群眾失望,儘管多了鍵琴和合聲使曲風增添了少許合諧感,然而極大化的音量卻從來沒有往下調整的任何跡象。兩把吉他跋扈地奏出樂句,有那麼一刻覺得吉他手肩下的那把六弦電琴正主宰著Prime Club這個小小的宇宙。由於樂器的聲響過大經常無法從中分辨出主唱的歌聲,觀眾時而齊聲吶喊合唱,時而高舉雙手拍動,相互推擠的群眾看似就要形成混亂的打鬥局面,但始終卻僅止於沉溺在音樂中的自我解放,而就在這些年輕的臉頰上我看到了被解放的迷惘。

所有的歌曲聽起來都稱不上原創,不過今晚我被搖滾了。

2007/09/20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第二次來到Köln,而上一次也不過是今年三月份的事。Ralf開車來飯店接我們,在這之前他送Udo去醫生那觀察手軸復元的情形,前一陣子Udo從單車上摔下來跌斷了手,我在杜拜時Udo寫email告訴我他可能有六到八週都無法開車,因此屆時我們到德國拜訪客戶時可能要由我來擔任駕駛,為此回台灣後我火速申辦了一份國際駕照。不過今天醫生把Udo手上的固定器拆除,一切看起來好多了,唯一令人惋惜的是Ralf提到Udo和他的家人分居了,目前住在辦公室附近一間很小的公寓。我感到無比驚訝,一直以來我認定Udo是個family man,Ralf沒有否認,只是說分開後反而大家都會過得比較好,並且Udo的女兒已經年紀夠大可以理解這一切了。

下午在德國辦公室的討論異常地順利,要離開之前收到Kaitlin一封標題為report的email,他的德國戀情已告一段落。這個決定背後的煎熬與掙扎可以想像,我們都已經夠理性足以接受有時痛楚是人生的必要。

Köln的天氣美極了,分手的故事不過是讓城市變得更有感情。我為他們感到哀傷,也為他們感到同等的喜悅。Love brings us together. And for sometimes,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2007/09/19

關於男人

剛從杜拜回來那晚,索性踩著夾腳拖鞋到敦南誠品走走,原本是打算要買張Rooney的唱片(Udo繼The Decemberists之後又幫我安排了另一場Rooney的演唱會,地點在Köln一家Udo最喜歡的酒吧),不過到了音樂館時陳昇正在進行一場小型的表演,對於一個聽陳昇的音樂唱陳昇的歌長大的人來說,如此的不期而遇心中頓時感到十足的慰藉覺得台北還是一個相當可愛的城市。

陳昇靠著高腳椅坐在黑膠唱片區的正前方中央,兩旁各有一位吉他手,大部分觀眾都席地而坐,填滿了主走道的所有空間,一直延伸到樓梯的每層台階以及上一層樓的欄杆旁。看來陳昇雖然上了年紀,但總是有那麼一群愛聽他唱歌的人。

其實整場表演似乎聊天比唱歌的時間還多,笑話一則接著一則,故事一個接著一個。陳昇還很大方地邀請大伙兒點歌,兩位媽媽級的觀眾點了「One Night In Beijing」,昇哥順利把嗓子拉到應有的高音。而在我要離開之前,一位年輕的女性觀眾點了「關於男人」,陳昇說奇怪的是每回點這首歌的都是女性聽眾,有一回在大陸工程的晚會上殷琪還偷偷跑來請他唱這首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晚的吉他音色太過清澈明亮,「關於男人」聽到一半我竟有些要濕紅眼眶的感覺。

有時候我會欺瞞我自己 或者迷失在無謂的歡娛遊戲中
有天我老去 在個陌生的地方
還要回味昨日冒險的旅程

其實我也經常討厭我自己 或者我怪罪我生存的時代
努力的找理由 解釋男人的驛動
也常常一個人躲藏起來

我聽說男人是用土做的 身子裡少了塊骨頭
他們用腦子來思考 有顆飄移的心
妳知道男人是大一點的孩子 永遠都管不了自己
張著眼睛來說謊 也心慌的哭泣
面對著不言不語的臉孔 誰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了

漫漫的旅程路途還遙遠 偶而也懷疑自己是否該向前
欲望的門已開 夢的草原沒有盡頭
夢裡憂鬱的花香飄浮在風中

歌聲熟悉而帶點滄桑,昇哥咬字時而有些捲舌,然而每個字聽在心頭卻是如此地清清楚楚。有當年青春的自以為成熟的愁悵,也有不再年少的今日仍愛作夢的一點輕狂。

2007/09/13

Goodbye, Dubai

今天起阿聯要開始為期一個月的齋戒月,這段期間回教徒在白天不進食不飲水,為此一般餐廳是不對外營業的。我們從後門進入一家中國餐館,這是此行在杜拜的最後一餐。飯後向Curtis和Peter道別,下個月還會在荷蘭與Curtis再次見面,而Peter則是要離開公司前往上海替親友管理一所學校。

這是第二次來到杜拜,待了一個禮拜又兩天,這段期間,曾經在機場排隊一個多小時等候入關,在shopping mall排隊三個小時等候計程車(從晚上十點到凌晨一點),在展場入口排隊數十分鐘等候安檢進入Gitex會場。亦或是在氣溫三十多度的戶外體會被熱氣包圍的感覺,在正午轉開冷水但水龍頭裡流的是燙手的熱水,在持續塞車的路上困坐在冷氣薄弱的巴士上。這座城市在我眼中就這樣靜止著幾乎要被蒸發。

直到離開的前一晚我們在一家古巴餐廳度過了輕鬆愉快的晚餐時光。Peter扭動著頭學Natasha打電玩,然後我學Peter和Curtis打電玩專注的模樣,看著餐廳門口的海岸Natasha把外婆的澎湖灣唱成波斯灣,還有那支做成雪茄模樣的巧克力裹冰淇淋。

杜拜一直往前進,開發建設的腳步不曾停滯下來,風格特異的高聳建築,越蓋越大的購物中心,即將完工超越101高度的摩天大樓。

Natasha花了200 dirhams(約台幣2000元)買了一組水煙,兩天後在沙巴的手工藝市場75 dirhams可以買到四個小號的,而杜拜和我的距離就好比這些大小的水煙。前往機場的路上耳機裡播的是Sons & Daughters,覺得自己正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對這個城市似乎一絲眷戀也沒有。

Goodbye, Dubai. 提醒自己帶著已有些模糊的夢境,還有這段日子陪伴我的Stereophonics,是在這裡我開始喜歡上你們的Performance And Cocktails。Kelly Jones沙啞的嗓音唱著I Wouldn't Believe Your Radio。

Life in the summer's on its back
You'd have to agree that that's the crack
So take what you want I'm not comin' back

2007/09/11

Last night I dreamt (Part 2): Somebody loved me

Kiss This Thing Goodbye的出現美妙而忠實地扮演了它的角色,然而真正屬於今天的音樂卻是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Somebody Loved Me。

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somebody loved me
No hope - but no harm
Just another false alarm

Last night I felt
Real arms around me
No hope - no harm
Just another false alarm

So, tell me how long
Before the last one
And tell me how long
Before the right one

This story is old - I know
But it goes on

這是我最鍾愛的The Smiths之一。Helpless. Vulnerable. Destined. Sadly beautiful.

在腦海裡我跟著哼著:The story is over. I know. But it goes on.

2007/09/10

Last night I dreamt (Part 1): A kiss might just save my life

Last night I dreamt that I had a kiss with someone.

在杜拜的Capital飯店大廳裡,剛用完早餐我坐在沙發椅換上太陽眼鏡等候著接駁公車,今天是Gitex展覽的第三天,因為覺得有些膩於是早餐時避開了肉類食物,我並不特別享受這幾天的會展。

當我感到幸運而喜悅時,或當我變得憂愁,有時我會試試iPod的Shuffle Songs功能,看看它會為我帶來什麼樣的歌──讓我更雀躍,或將我推向谷底。看來今早是個屬於Shuffle Songs的時刻,我將選單旋轉到Shuffle Songs,字體於是變成反白,我按下了轉盤中心的圓形鍵。

音樂開始了,Del Amitri透過耳機對我唱著Kiss This Thing Goodbye。沒有疑問這是我相當喜愛的一首歌,在這個情節聽到它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解讀究竟這是幸運亦或是諷刺。我認定這一切都是命運,然後想像或許一個吻也就足以挽救我。是的,就像它在夢中對我所做的一樣。

2007/09/08

Elizabethtown: 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

The movie: Elizabethtown (Orlando Bloom, Kirsten Dunst, 2005)
The soundtrack: 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 (Ryan Adams, 2004)

Bloom在人來人往的農產市集中找尋Dunst,是Dunst透過一本專為Bloom準備的自製地圖引領他橫越美國來到這兒,從西岸到中部朝著東岸Bloom一路上隨著景色的交替以及Dunst為每一段路程所挑選準備的音樂,已逐漸走出先前的挫敗低潮,此時他領悟到Dunst就是那個正默默改變著他生命的人。Ryan Adams唱起English Girls Approximately,Bloom的目光穿梭在人群中,他即將再次見到那絲曾經包容他鼓舞他的微笑然後迎向人生的轉折時刻,Adams的吉他聲帶點尋尋覓覓的味道,於是在樂聲中故事找到了冒險、未知、些許甜蜜和惶恐,以及最簡約但深刻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