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造就了人。」安藤忠雄是這麼地相信著。「旅行,也造就了建築家。」
因著對柯比意建築的嚮往,安藤忠雄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拿了打工所存的錢,從橫濱搭船到俄羅斯,順著西伯利亞鐵路由莫斯科經北歐再南下到巴黎。就這樣四月從日本出發,到達巴黎時已經是九月了。
那是西元一九六五年的事。半個世紀後的現代人是否願意想像:歷經五個月的舟車跋涉,為的是連續三天造訪同一座教堂,試著去體會見證一個曾經出現在年輕書本上的建築。
當安藤忠雄稱這樣的舉動為旅行時,心裡所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感嘆般的敬佩,而不是對結果的羨慕。不論其動機是對藝術的執著勇氣或是根本太瘋狂,無論如何過程是偉大的。
從天母搬到永和已經兩年半了,這個週末從中永和開車經過中正橋正要進入台北市時,頭一回發現橋尾有塊用藍底白字寫著「歡迎蒞臨台北市」的告示牌。肯定是因為我們對這些地方和道路過於熟悉,因此從來不曾注意到這城市交界慣有的景觀。換作是到了外縣市,或者旅遊海外,看到這種告示牌時總是有種「終於到了目的地」的喜悅。
許多回乘坐長程飛機在轉機候機時,望著機場的落地大窗以及窗外正在進行著貨物裝卸的機身,那種旅行在外的感覺便會油然而生。這種體會同時令人聯想起開長程車的感受,伴著時而單調時而變換著的窗外景色,里程數持續向前翻動,即便在車上的時光好似漫長沒有盡頭,但卻隱約替旅程帶來莫名的雀躍。
可能是因為有某種期待吧,就這麼地醞釀著,讓旅行之所以成為旅行。也許這正是它的迷人之處。時間越長,路途越遙遠,我們是開始感到寂寞,還是反而跟旅程變得更親密呢?
我們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交通往返所花費的時間甚至比實際走訪景點還來得更多。因此有那麼幾次會幻想,如果哪一天真有漫畫書中的任意門,那麼旅行將會變得更便利而有趣,還是因此就失去了那種「終於到了目的地」的滿足,而變得太過於簡單而不再浪漫。
這麼說,移動自身的過程構成了旅行,而起點和終點則是提供並豐富了感官與人文上的差異。城市的轉換,讓旅人得以有身處異地的體悟;而路途的遙遠,使目的地變得更加令人期待。
新店溪將台北市和台北縣相隔兩岸,當夜晚驅車再度跨越中正橋返回永和時,就在上下橋的起伏之間我領略著倦鳥歸巢的感受。我試想著:的確,我們都同意旅行造就了人。而也許對某些人來說,距離則是深化了旅行;城市與城市的距離,人與人的距離,讓情感顯得更有力量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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