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31

Scheveningen的晚霞

放下欠老闆快一個月的功課,我回旅館換上牛仔褲和夾腳拖鞋,坐進Curtis的車裡我們上高速公路驅車前往海牙,來到Scheveningen的海邊。車裡的電子鐘顯示時間是下午七點三十四分,兩個小時後太陽才會準備下山,而我是隨著Curtis來看他們每週二的飛盤練習,這項運動叫做Ultimate Frisbee。

來之前並沒有打算加入射飛盤的行列,但在Curtis的慫恿下,我捲起褲管打著赤腳,開始在沙灘上和他對擲飛盤。從距離三公尺開始慢慢擴大到五公尺,然後我嘗試投擲得更遠更準和更具速度。不一會兒,我脫下襯衫,時而追逐著飛偏的飛盤,時而換個手勢學習用正手丟擲。對這個動作的不熟悉感讓我經常無法掌握恰當的施力點,脫手而出的飛盤顯得軟趴趴地毫無力道,左右搖晃慢慢飄浮到Curtis的身前。只見他一個矯健的身手將飛盤從空中抓下,正手向我扔來,飛盤繞了一個六分之一圓的弧度紮實地射入我的手中。

有幾次我以反手將飛盤快速而平穩地擲出,另外幾次在接飛盤的剎那則是被旋轉的力道打得手指有些疼痛。已經有多久沒有運動了呢?又有誰會想到竟是來到荷蘭後不到兩個禮拜的一個黃昏,在Scheveningen的海邊。


半個鐘頭的暖身練習完畢,隊友們分成兩組開始進行比賽。我婉拒了加入比賽的邀約,開玩笑地回說等醫療保險生效了再算我一份。我獨自散步到海邊,海岸線上有塊向外延伸出去的珊瑚礁岩,上頭站滿了白色的海鳥。天氣變得沒有先前那麼悶熱,套回襯衫仍然感到涼爽,我踏上滿佈青苔的礁石上。

海鳥白色的羽翼上摻著灰黑的斑紋,體型中等,隻隻自在地佇立在岩角上,隔著一公尺或著再近一些它們也不至於因為訪客的前來而起身飛去。我往前繼續走,一直到礁岩的盡頭,再向前就是離沙灘已經有段距離的海域了。海風逆向吹拂著停在最前頭的三隻海鳥,鳥兒的雙腳站得筆直,沉著地將視線望向海的中央,翅膀尾端的羽毛被風吹動著。

一片海浪拍打上岩石來,右邊的那隻海鳥決定展翅飛入海的天空。這時候抬頭已經可以從堆疊的雲層窺見正在鋪陳中的晚霞。


受到海鳥莫名的鼓舞,我有意識地走回沙灘上,拉高褲管將雙腳踏入海水中。遠方的天邊,沒有壓力的青藍色襯著一整片舒爽的白雲,在接近海天邊際的地方融合著橘黃色和橘紅色。夕陽的餘暉從雲層裡流洩出來,彷彿所有顏色都從那裡揮灑開。

浪是帶點銀的藍紫色,靠近腳下的海水清澈見底,埋在黃褐色沙的表面有稀疏散落的貝殼。浪潮一波波地追逐到沙灘上,退潮的時候化成白色閃耀卻不刺眼的浪花,也同時拍打著我的雙腳。

我注意到,浪來時是冰的,走時卻是暖的。在這冷暖之間,Scheveningen的晚霞在眼前為我展開。寧靜底,寬廣底,從容底,跟毫無準備的我,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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